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［一八］成往坏空 02

小满一早来到香堂，就看见八爷坐在椅子上面对着祖师爷们发呆，这种情况已经维持了好几天了，小满卸下包，找出扫帚准备开工，忍不住问道：“八爷，怎个这几天都起得这么早？”

齐铁嘴取下眼镜，揉按着太阳穴，语气透着疲惫，“我这身体真是不行了，上次出门折腾一番，到现在都没缓过来。”

小满对于前段时间自家八爷出门的事知道的并不详细，只是从出门时的衣着打扮判断那是不同于平时举个卦帆出门的云游。

“八爷，听说张府要办婚宴了，是真的吗？”

“哟，佛爷动作挺快的嘛。”齐铁嘴有些惊讶，自从上次张启山离开之后，也才过去七八天的工夫，街坊传言就开始了，“你听谁说的？”

“也就些闲人，听说张府的人最近一直忙进忙出的置办东西，那张府啊也到处布置呢，那洋楼外面布置得可漂亮了。”小满说着的时候一脸羡慕，“八爷，我看这喜帖啊，过不了几天就得送上门咯。”

果然，又过了三四天的样子，张启山穿着一身灰色西装登门了。

“我可是认真准备了这次婚礼，你可得赏脸。”

“佛爷你叫其他人给我捎过来就成，怎么还亲自跑一趟。”齐铁嘴挥手示意小满端茶上来，被张启山阻止了，“不用了，我待不了多久。”

拿出放在外套内夹的喜帖递给齐铁嘴，算命先生接过，打开看了看，里面设计得很是不同于以前的老路子，还有洋文，“佛爷你这是要弄一个中西结合啊。”

张启山微微一笑，“喜帖是新月设计的。”

“郎才女貌，老八先在此恭喜佛爷了。”

齐铁嘴将帖子先放在桌子上，朝张启山笑着拱手。张启山伸手拿起帖子轻轻抚摸，表情竟是有落寞感，等这边齐八爷有些尴尬的没有得到回应，坐立不安时，张启山才将喜帖再一次塞入齐铁嘴手里。齐铁嘴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紧紧地捏住，久久地紧握。

“我等你来。”

到张启山要踏出堂门离开的时候，齐铁嘴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，“听说六爷最近一直在府上，你这喜帖此时顺路送去肯定不会扑个空的。”

突然一句不搭前言没有后语的话，张启山顿住了身形，他并没有要亲自去给六爷送喜帖的意思，脑中念头一转变懂了，这算命的是在提醒自己别忘记亲自给其他九门成员送去喜帖。时局动荡，九门不定，此时若是有区别对待的话可能会招致不必要的碎语。

“我知道了。”

回头，那算命先生一手覆背一手端立身前，站得笔直，对要走的客人显示出足够的尊重，双眼含笑，和着荡漾着的细碎的从窗外照进的一缕阳光，若是其中再会有爱意的话，对于张启山来说就是完美了。

这么些年，张启山也知道了，这九门奇算是个对爱情完全没有理解的一个人，他有着很强大的同理心，算卦和察言观色能力也是一流，加上口舌伶俐，给常人的印象就是会做事会做人，但唯独对于爱情，他从没有过感受也从没想过要去感受。

现在，他对于自己这样的关心就是张启山最大的安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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婚宴当天晚上，吴老狗抱着三寸丁好不容易才在人群里找到给九门安排的那一桌，走近才发现只有老八，三娘还有老九在。

“怎么？果然来不齐吧。”

解九说：“二爷来了也只是勾起他对夫人的思念罢了。”

“那三爷和老六呢？又借口腿瘸吧，这老三真是，不像话！”吴老狗喃喃道，“早知道我也懒得来。”

齐铁嘴送他个白眼，“你就当出来溜次狗嘛，还白送豪华大餐。”

吴老狗摸摸狗头，“白送？我带的贺礼可比这整个宴席贵多了。”

霍锦惜听着和解九相视一笑，老五和老八每次贫嘴都有趣的很。

“听说娶的是北平新月饭店的千金小姐？怎么我见这场上全是本地的，新月饭店人都没来？”

霍锦惜找到个机会插嘴，“中午宴请的女方家属和外宾，说是晚上这场佛爷特意安排的我们这些熟人呢。”

几番闲聊，张启山也带着尹新月挨着桌敬酒，从外到内，最后才敬到齐铁嘴这一桌，尹新月和众人寒暄几句后便被丫鬟护回了新房，留下张启山坐在空出的位置，又是一轮灌酒。

平时哪里有机会这么整张大佛爷，趁这么个机会，大家都围过来起哄，叫着张启山一杯接一杯喝喝喝，就差没直接抱着酒坛子了。

时间一点点的过去，人陆续离去，夜也越来越深了，出来放个水的间隙，齐铁嘴来到院子里吹吹风，院中那尊大佛屹立，双眸下垂，俯看众生。

抬头细细看着佛的双眼，佛祖知道他俯看的这片土地已经不太平了么？佛祖知道他俯看的这芸芸众生生已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吗？